也绝没有把女儿用命换钱的狠心,这些带工就是两头骗!
因着这份愤怒,和她们没有发现的,对不该逝去的生命的惋惜,女工们写信的决议被很快的通过了,当然也有成本不高的缘故——纸张墨水,信封邮票都要钱,但一起承担的话,也算不上什么大数。
“你们说,黄六朋友的妹妹会不会也被卖去做包身工了?”
等众人把写信的事情商量好,上工的时间也快到了,她们正准备四散回到自己做工的地方,有人突然想起另一桩事。
“下工后去跟黄六说说吧,好歹是条路。”
没人敢给出肯定的答案,但将这个可能告诉黄六的提议得到了一致的赞同,小喜子作为跟黄六住在一个大杂院的纺织女工,主动接下了这个任务。
黄六是一年半年前来的,一个顶顶的可怜人,爹娘亲人都没了,家里的男人又是个半疯的瘸腿哑巴,整天在房间啊啊的叫唤,黄六为了补贴家用只能进厂做工。
这个时候的补贴家用可不是字面意思,这四个字是女人在家里承担了大半,甚至全部的支出才能说出来的。
黄六又没个孩子,每天就是数着日子熬,好容易挣来的几个钱除了供自己和男人的开销,全都用来打听朋友的妹妹的下落了,只是一直没什么消息,但她也放了话:
“我这条命就是大妮救的,大妮走之前唯一巴望的就是把妹妹找回来,我一天找不到就找一个月,一个月找不到就找一年,只要我还有一口气,就得把二妮找回来,活着,我把她带回家给大妮磕头;死了,我把她跟大妮的棺材埋到一起!”
这话说的掷地有声,让众人同情又佩服,院子里厂子里都帮着打听二妮的消息,可惜到现在也没个音讯。
小喜子心里惦记着事儿,手上的活计便有点不大利落,好在一起做事的女工帮衬着,也没招了那群东洋婆的狗的脸——面上叫一声拿莫温和小荡管,私下她们都是怎么脏怎么骂,狗娘养的已经称得上文雅。
下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,小喜子提前跟一间房的姐妹递了话,也跟家里传了信,别个儿往宿舍门口走的时候,她出了工厂,在兄弟的护送下到了家。
“大哥,小弟,我去跟黄六说句话。”
小喜子进了黄六的房间,那个哑巴还没睡着,被捆在椅子上挣扎,仅剩的一只眼睛透出凶光,小喜子被吓了一跳,瞧见他连站都站不起来,也就没了害怕的心。
“六姐,你醒醒。”
小喜子将黄六推醒,黄六费劲的睁开眼睛,挣扎着要起身,又被小喜子摁了下去。
“六姐,你躺着听,不要激动。”
天色已经很黑了,小喜子没有卖关子的心思,直接把她们的猜测说了出来:
“二妮可能被卖去做包身工了。”
黄六恍若被雷劈中,一下攥紧小喜子的手,等小喜子将那些靠谱不靠谱的猜测都说了出来,才脱力般的倒在床上,眼角流下两行清泪。
她从上海的最高档的书寓找到白房子,问遍了每一个院子和胡同,本来都要绝望了——有明显的特征,知道是在上海的姑娘,若是在地上没找到,那就只能去地下寻,因此她得了病也不想治,只想快着些去见二妮,谁曾想峰回路转,竟还有个灯下黑!
包身工啊,她怎么就没想到呢。
“恭喜啊,你又能多活一段时间了。”
黄六支着身子起来,拿起旁边的擀面杖,一边笑一边狠狠的抽到男人脸上,一下便让男人吐出两颗牙,但她压根不在意,只踉踉跄跄的把自己撑起来,拿了药包去煎。
她要治病,她要活着,妹妹还在等她!
是的,二妮不是所谓的朋友的妹妹,是她的亲妹妹;她的丈夫不是丈夫,而是专把姑娘卖妓院的人牙子;甚至她也不叫黄六,在山西的钱家村,她被人称为“自灭满门的疯子”。
其中的缘由说着复杂,但从头讲起,也不过几句话的功夫。
黄六不被叫疯子之前,她是钱家的长女,叫招娣,她能活下来一靠爹娘念着她长大以后的彩礼钱,二靠她命硬,钱招娣不喜欢这个名字,村里人叫她从来不应,她给自己起了个新名字,叫钱大妮。
不好听,但比招娣听着顺耳。
钱大妮五岁的时候,钱母怀了第二胎,都说肚子尖尖是个男娃,结果生下来是个女孩,钱父要把她丢到尿桶里当肥料,钱大妮抱着妹妹就跑,因为钱家放出谁给孩子喂奶就是结仇的话,钱大妮跑遍了整个村子,也没让妹妹喝上一口奶。
最后妹妹是靠着村里的大黄填饱肚子的。
大黄是孙家养的狗,很会逮野鸡兔子,孙母靠着大黄打猎来的肉,把光宗养的越来越胖,但每次大黄生了崽子以后,孙家都会避着大黄杀了吃,不是没人劝孙家不想养就把狗崽卖了,但他家不听,就是要吃。
但常年打燕总还会被啄眼,钱大妮妹妹出生的前两天,大黄又下了一窝狗崽,孙家照旧放到了锅里,但这回被大黄瞧见了,大黄一爪子把光宗挠掉半张脸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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